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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宪薇虽觉得前路艰难,却再不肯坐以待毙,况且俞家看着繁荣,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内里各种倾轧,勾心斗角,只要耐住性子,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想通此节,她便沉下心来,将那些无用的焦躁都收敛了,一门心思安排自己的事。
周菖定好的日子就在三日后,转眼便到了,这日晨起,用了早饭,闵氏照旧领着俞宪薇去了俞老太爷处侍疾,因她们两个都不喜人多,便特地饶了远路,捡那偏僻风景好的地方走,谁知才过了第二个拐角,便听得前方一阵喧哗,听声音,似是大老爷在发怒。
闵氏和他到底是十多年夫妻,只听了一声便知他气得不轻,当下也不愿去触这霉头,便要转身走别的路。
俞宪薇侧耳听得几句,却停住脚步,拉了闵氏袖子道:“大伯母。”
闵氏微怔,问:“何事?”
俞宪薇略斟酌,直言道:“听着大伯父这话,似是铺子里出了什么差池。”
闵氏也曾料理庶务,略一联想,便知这差池定是不小。
她知道两个孩子私底下有谋算,且所谋之事不小,她虽不赞同,但也不愿拂了女儿的意,且这两个女孩性子都拗,既然已经下了死决心,若不准她们行为,倘或私底下再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反更棘手,不如放在自己眼下,也好在必要时约束一下,不至于到了收拾不了的地步。
有了这个思想觉悟,现下俞宪薇提了要求,闵氏便只能允准,且还要为她保驾护航。
闵氏微微吸了半口气,梗在心头,这才回转身,如平常一般缓缓往前走去。
俞宏峻怒容未消,旁边一个人被他训得灰头土脸,却只能低着头喏喏应了。
俞大老爷脾气便是如此,他性子上来,说什么就是什么,若底下人敢有一字异议,至少便是一顿板子,皮肉之苦也就罢了,若罚重了,落个残疾都是有可能的。
那被训得人须发斑白,是他手下最得力的管事,也是他的乳兄成大,成大也是俞家家生子,死去的娘也是俞老太太旧日的陪嫁,因着这层关系,又因了他已过半百的年纪,底下人才敢临时放了他进内宅。
成大也是满脸焦急的样子,他原是认识闵氏的,此刻一抬头见了她,不由眼睛一亮,立刻行礼道:“大太太。”
闵氏目光无波,平淡应了一声,朝俞宏峻行了一礼,便要往院门走去。
俞宏峻还不及如何,成大先急了,忙道:“大太太留步!”
闵氏顿住脚步,目带疑问看向成大,却不肯问一字。
成大拿眼去看俞宏峻,俞宏峻显然也想通了什么,但他拉不下面子去和闵氏说话,抿了抿唇,便将目光扭开。
成大着急,顾不上劝俞宏峻,索性自己解释道:“大太太,咱们家这一冬的海货被截在安城,知府非说我们的路引有问题,不肯放人。
现在上十船的货被阻在那里,进进不得,退也退不了。”
成大素来是个不做白工的人,闵氏哪里不知道他这些话背后的意思,只是她没有那个心力去猜度他的意思,便不接话,只道:“既然有难处,问大老爷拿主意便是。”
说着又要走。
俞宏峻眉头皱了起来,转身过来道:“那安城知府的儿子是舅兄家书院的学生,你修书一封,请舅兄帮忙求求情吧。”
他和闵氏之间夫妻恩情早消磨殆尽,便也不愿意使些温言小意儿,只开门见山直说了。
他这话一出,连俞宪薇都吃了一惊,这位大伯真是人不可貌相,居然能这般理直气壮跟自己亏欠了多年的妻子提要求。
闵氏愣了一下,随即便气得笑出来,好在她这些年修身养性,比常人更心平气和些,便忍住到了嘴边的讥讽,只道:“我哥哥到底只是个先生,不是官场中人,这事不如先问一问三叔,或许他有办法也未必。”
俞宏峻脸一黑,因着自己从小便样样比不上弟弟,没少被人当做谈资,一直在弟弟的阴影里成长,颇有心结,所以他其实并不怎么愿意去找俞宏屹帮忙,他以为闵氏是故意嘲笑这一点,不由恼羞成怒,指着闵氏骂道:“好个不识抬举的无知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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