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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肯定要先赔付,外地的或是东越南皓的,可以缓上一缓,只要谢家摆正姿态,那些买家也不是催逼得太紧,就怕——”
“就怕有人故意捣鬼,把谢家要倒的消息传出去。”
“是,祖母正有这担忧。”
谢老夫人握了刘氏的手,“娘留给你们母女两的银子,你们要存放好,你千万不要一时心软,给了老二,如今,他身边也有人,娘信不过。”
刘氏眼眶深红,咬了唇瓣,哽咽道:,“娘,媳妇这辈子能做您的女儿,是媳妇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祖母,我们什么也不用卖。”
谢良媛内心瞬时激起一股暗流,毅然从怀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摆在谢老夫人的眼前,很认真的开口,“祖母,这是太后娘娘所赐。”
谢良媛几经考虑,决定与郦海瑶这一役,与谢老夫人和刘氏并肩作战,因为谢家的很多决策需要谢老夫人决定,而她,不能因为顾虑暴露自已的真实身份,就这样一辈子藏拙,用三倍的心机去推动策略,还时不时地让谢老夫人和刘氏为她担心。
最关健的是,兰天赐正在筹备为她动手术,如果顺利,可能是在沈太后寿辰过后就会做。
既然是手术,那就有风险,如果她上辈子烧的香不够,许是从此再睁不开眼睛。
而她的娘亲,既便她现在就带她走出后院,但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商,并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成事,所以,让谢老夫人参与进来,既使她不在了,有谢老夫人亲自培养个三五年,刘氏的后半生,不需要仰他人鼻息生存。
“媛儿,你告诉祖母,太后娘娘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多银子。”
谢老夫人精明半辈子,自然不会认为,仅凭谢良媛入了皇家的眼,就能得到这么一大笔的银子。
谢良媛没有马上回答,秀睫像密帘般遮垂下来藏尽情绪,她象是微微出神一般,很静很静地盯向桌面,仿佛周遭全化成一团空气。
谢老夫人也不急,她知道自家孙女在犹豫。
不知过了多久,谢良媛终于抬起头,站起身,跪下朝着谢老夫人磕首,刘氏一惊,本想扶着,却被谢老夫人所拦。
“祖母,谢家今日之难,良媛也有责任。”
谢良媛咬紧牙关,神情带了些凛然之色,却未见懊悔,“周玉苏假扮大嫂,良媛一早就发现。”
谢良媛既已和谢卿书说过这些话,自然也没想瞒着谢老夫人。
谢良媛除了道出自已是夏凌惜的真相外,大体向谢老夫人陈诉了一遍,从用玉镯里的鬼魂恐吓周玉苏开始,到她偷出谢府,到了双缘拍卖行,代夏凌惜向双缘拍卖行求助,接着带回了南宫茉和周舟。
刘氏一时半会还是缓不过劲,之前挂在脸上的笑容一直僵住,竟然忘了敛去。
谢老夫人自始至终静静地听着,其间,没有任何提问,脸上神情毫无松动之色,甚至,那层层的皱纹的眼敛后,连眸光都不闪,不知是藏得太深,还是年岁大了变得秽暗不清。
饶是谢良媛向来冷静,临危不乱,亦慢慢慌乱起来,看向谢老夫人时,眼里带了哀恳,“祖母,媛儿让祖母失望了,如果媛儿一开始就把真相说出来,或许……。”
她口气发虚地问,自己先摇起头来,仿佛在驳斥心里升起的可怕想法:今日过后,祖母和娘亲对她失望透顶!
谢老夫人没有被谢良媛的哀伤牵动,淡淡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帮夏凌惜,你是谢家的孩子,谢家的荣辱与你休戚相关。”
谢良媛神色微恸地垂下羽睫,低声道:“谢卿书、周玉苏、钟氏欠了夏凌惜一条命,谢家能有今日,与夏凌惜的身份和雕刻之艺分不开,就算打回原形,也算是谢家该还的!”
谢老夫人沉默良久,眼里的钝痛不再深藏,暗秽不明的眼后,隐隐闪着泪花,缓缓颔首,“是这个理,人世间,善恶总有个轮回,卿书这孩子……。
可惜了。”
夏凌惜嫁进夏家,她的身份是夏知儒的孙女,进而与谢卿书在玉器行上合作,三年来,大展鸿图,玉器买卖,确实是谢家最赚钱的生意。
何况,赝玉之案,谢卿书也整整欺骗了夏凌惜三年。
谢家,不仅欠夏凌惜一条人命,还欠天下一个交待。
而这孙女,固然一个人算计不该,但如果她一天始把事情原委道出,只怕,出于人的私心,出于家族利益的考量,她会将此事按着内宅之事处理掉,她承认,她不会还给夏凌惜一个公道。
但天理迢迢,报应不爽,就算谢良媛没有这样做,谢家躲过今日一劫,又怎能在将来漫漫岁月中,不会被清算?
“祖母,请您饶恕媛儿一直……。”
谢良媛眼圈泛红,她低着首,不敢去窥探祖母眼眸中所露出来脆弱,象是自语又似轻喃,“媛儿太坏了,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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