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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李玄度才从阙国出来,在路上便接到了姜氏的急传,疾驰归京之后,他当夜面见姜氏,知道了更多的消息。
怀卫的兄长大王子从小体弱,此前染了急症,药石无效,才十来天竟不幸死去。
西狄王的身体这几年本就不大好,打击之下病情加重。
据从前随金熹到银月城的医士判断,应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事发突然,先失长子,眼见又要失夫,大长公主悲痛之余,亦焦急万分,急召幼子归城。
李玄度带着姜氏的嘱托,次日便护着怀卫出京西去。
怀卫来时,队伍包括使者、护卫、随从、奴仆,拉拉杂杂数百人,排场庞大。
而这趟归去,不过数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护卫而已。
为了及早抵达,在保证怀卫安全的前提之下,李玄度将行程安排得极其紧密。
怀卫亦是如同一夜长大,路上未曾喊苦叫累过半句。
一行人穿越黄沙,渡过绿洲,餐风露宿,日以继夜,这一日,终于抵达了西狄王金帐所在的银月城。
金熹长公主获悉消息,派身边随她远嫁来此的女官柔良夫人带人出城迎接,自己亦是早早出了金帐,翘首盼望。
风中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和驼铃声,她抬目望去,看见几面旗帜迎风猎猎,出现在了视线远方的地平线上,旗下一队人马,正向此间而来。
未到近前,一孩童迫不及待地催马脱离了队伍,到了近前,从马背上翻下,口中喊着阿母,飞奔而来。
不是她的幼子怀卫,又是何人?
金熹亦疾步朝前,将扑进怀中的幼子一把抱住,紧紧抱了片刻,方放开端详他。
差不多一年没见,他不但个头拔高,人看着比从前也更壮实,已不复自己印象中的幼童模样,隐隐变成小小少年。
金熹欣慰之余,见他仰面问父兄,眼中含泪,自己眼眶便也忍不住发热。
她极力忍住悲伤,安慰了几句,稳住情绪,望向那一队已停在了对面的人马。
一个身着青色便服的年轻男子迈着矫健的步伐走来,行至近前,却并未立刻开口,只静静地停在了她和怀卫的近旁,凝视着她,双眸一眨不眨,待她安慰幼子完毕向他望去,方朝她微微一笑,恭敬行礼:“姑母,我是玄度!”
秦王丧母之后居在蓬莱宫的几年里,多由金熹照顾,姑侄情深。
她出塞的那一年,秦王方七八岁。
这些年里,金熹常会想起侄儿,想她出嫁那日送她一程又一程,最后一直送到城西二十里外还不肯回头离去的小侄儿。
她亦常常牵肠挂肚。
思他在长大成人之后,经历了那般的摧折,最后会变成如何的模样。
今日她终于见到了。
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他风尘仆仆,衣染黄沙,然肩背挺直,才第一眼,在这张风尘亦是遮不住英美的面容之上,她便看到了她熟悉的脸容轮廓,以及那双明亮无比的眼眸,和小时一模一样。
“玉麟儿!”
金熹脱口便唤出了他乳名,立刻上去将他扶起,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眼眶微微湿润。
凝视了片刻,她抬起手,爱怜地帮他拂去路上积在他衣领里的一簇细沙。
“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李玄度咧嘴一笑:“侄儿过得很好。”
“还娶了妻!”
他顿了一下,仿佛想了起来,又补了一句。
金熹一时悲喜交集,点了点头,随即稳住心神,说道:“好,这就好。
走吧,随姑母来,他们都在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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