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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公带着一干人进入补充兵团内惟一砖瓦搭建的建筑——作战指挥中心时,潘万军司令正跟几名参谋在沙盘上指划议论。
听到吴永吉的报告,脸上堆笑迎上来,粗声喊道:“老秦,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秦立公快走几步,与潘万军热情拥抱,一副亲密无间,“老潘,几日不见更增风度,日子过得不错?!”
潘万军原本是东北军第五十七军的一名少校营长,现在还不到四十岁,参加过淞沪战役和南京保卫战。
他有着东北男人的标准长相,手长脚长脸长,高鼻薄唇宽下巴,与秦立公并肩而立,足比后者大了两个型号,也更显硬朗阳刚。
这样的对比,莫说秦立公本人,连旁观的温宁都深深感受到压迫。
美中不足,潘万军少了一只胳膊,右边的。
据说,是在南京保卫战中被日军炮火打掉的,这也是他“屈居”
石州担任城防司令,没能再上前线的主要原因。
潘万军左右扫视一番,故作诧异,“你说来我这破烂地方,怎么一下子整这多人?军营伙食差得很,我可招待不起,不过啊,我还是羡慕你老兄,一出门身后跟着这么多姑娘婶子,怎么没见嫂子呢?”
“工作,咱们来谈工作,扯家里的女人干嘛。”
秦立公干笑,说:“潘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今日确实遇到难处了,事情非常紧急,客套的话不多说,欠的人情记在帐上。
请你帮个忙,借电台一用——”
潘万军笑得嘴角都撅开成两瓣,“这话咋整的。
石州城谁不晓得秦兄你的本事,上天摘蟠桃,下水捞龟鳌,杠杠的,没你办不成的事儿!
谈什么帮忙,这不寒碜兄弟我吗,你们说是不是啊——”
他身后几名参谋笑嘻嘻地应和。
温宁留意到,潘万军话里的“蟠桃”
二字,正与其姓名谐音,这席话确实很带意思。
“喂,——”
王泽见秦立公受到如此奚落,忍耐不住地要跳上前理论,被眼疾手快的罗一英拉住。
潘万军看在眼中,“秦兄,瞧你手底下年轻人,就是气盛火门儿大,多讲两句玩笑话就耐不住。
想过像我这样,被小日本的炮火压在壕沟工事里,心里得有多憋屈?冲出去拼命?我敢,所以掉了一只胳膊。
小伙子,别想两眼血红地瞪我,换你,你敢吗?少在老子面前充英雄!”
“我当然敢!”
王泽涨红了脸吼道,很是不服气。
潘万军哈哈大笑,转向秦立公,又道:“秦兄,你找来借电台,也知道,我这里的是军用电台,概不外借。
不过嘛,我潘万军能做主,一个字,借。
就是,借之前,想跟你玩个小游戏——”
秦立公暗自松一口气,“什么游戏?”
“老实讲,我瞧不起你们这些搞特工弄情报的。
军统有什么狗屁用?要真弄到了有用的情报,淞沪、南京,咱们能打得这么惨?小偷小摸,鸡鸣狗盗,嗑叼个劲儿,上不得台面,就会在阴沟里搞小动作。
不过嘛,我敬重秦兄,看你手底下这些人,就不知道强将手下有没有弱兵。
这样,我从你今天带出的这些部下中,挑出一个人来,他要敢当我的靶子,让我连击三枪不躲不避不尿裤子,这电台,我借定了。
如果这人怕了,当孙子了,不要紧,我同样借,就是委屈秦兄在外面说话时,捎带上一句话——潘万军那扛枪的,是真的杠杠的,我秦立公服气!”
潘万军从腰间拔出手枪,上膛,冲着枪口吹气,斜觑特校诸人,“各位,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我右胳膊没了,打枪只能用左手。
这左手的枪法嘛,刚开始练……吴参谋,我昨天打十枪,总共有多少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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