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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乐弈的舍友说,他刚刚看完她的“分手信”
,眼眶还红着,正准备去找她,突然被教导主任传去问话,此后直至集训班解散,所有学员各自奔赴工作岗位,她再也没能等到他。
时隔一年后,还是“妙手”
告诉温宁,乐弈当时被秘密锄奸队选中,前往东三省执行锄杀伪满汉奸和日军高官的任务。
再后来,乐弈于民国二十六年五月被召回,“发配”
至石州站,原因是当年二月锄奸队策划的刺杀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主席殷汝耕行动意外失手,参与行动人员全部列入可疑名单。
军统调查组翻天覆地查了两个月,没能查出“内鬼”
,也没有精力继续追究,索性一棒子全打死,所有参战人员调离一线,短期内不得重用。
前因后果,是非曲折,温宁深感当下已经无法解释或者解说。
她黯然轻叹,低声说:“往事已矣,你我身为党国特工人员,各自涉及机密事务,本就不该有儿女私事,从一开始,已经错了。”
乐弈淡淡道:“如果你认为本不该开始,为什么偏偏是你捡到我母亲的遗物,将它交还给我;为什么野外拉练,你崴了脚,愿意让我背回大本营;为什么我翻墙出院采来的鲜花,你会悄悄地别在衣襟?”
为什么啊?青春是美好的,不经意间的怦然心动,是美好的。
温宁的思绪跟随时起时落的老鹞怪叫,飘往数年前位处西子湖畔的集训班。
勿庸置疑,那时的她是单纯地快乐着,虽然已有一层“隐密”
的身份,这重身份也只让她夜深人静时,在心田中自添一份隐密的快感——她还没有接受任务,在集训班的生活依然像大学一样,依照本真履行。
而她的集训班同学们,差不离也是各所大学的毕业生,跟她一样,无非怀着一腔“报国”
热情,至于如何报,仿佛都是结业后的事情。
当时当下,这个集训班,就是由学校通往社会,由纯真通往算计,最后的港湾和过渡站。
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在严格的规纪管束下,一面装作循规蹈矩,审慎打量往后的道路,一面偷偷地肆意享受最后的自由和放纵,包括爱情。
集训班中,私下恋爱的远不止她和乐弈这一对,当然,这些“爱情”
基本无疾而终。
乐弈见温宁久久不答,蓦地转身,乍然将她腰肢一揽,让她的额头贴近他的下巴,声音低沉下来,“是谁,牵过我的手;是谁,让我吻过她的额角……难道说,那些都是假的,不过是打时间的恋爱游戏?”
是啊,为什么?她是共产党,他是忠实的力行社成员,为什么明知殊途,仍会动心?
她是真的动过心。
她从来没有将爱情当作一场游戏。
继续往下说的乐弈,已然将情绪收敛得极好,惟有指尖难以察觉地颤动,“还有,既然已经结束,你要来石州站?千万不要告诉我,这是本部人事分配,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好歹在机关呆了三年,你会半点人脉也没有?你来石州,究竟有什么目的?!”
温宁心中一惊,连忙推攘与她相贴过近,显得过于亲热暧昧的乐弈。
乐弈轻轻放手,后退两步,与她对视。
温宁捕捉到他眸中一掠而过的伤痛和愤怒,他的情绪里,没有怀疑。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说:“乐弈,过往之事,如果你怀疑我的真心,就是对你自己的否定。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以前热情开朗真诚豪爽的乐弈,究竟去了哪里?”
乐弈神色一黯,垂首,良久后,说道:“自武汉沦陷之日起,我不复是以前的乐弈,活下来的惟一目标,就是杀鬼子,报仇!”
温宁大惊,她知道乐弈是武汉人,“难道,伯父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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