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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丰收的季节（第2页）

他将所有的钢琴砸坏、烧掉，发泄自己的压抑。

没有了钢琴陪伴，他开始各处旅游。

攀爬积雪没过胸口的高山，探索满是沼泽下陷的草原，在悬崖边蹦极，在海边冲浪，在城市迷失。

他用脚步丈量世界的广度，用身体寻味人世百味。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了一个声音，是断断续续节奏紊乱的摇篮曲。

这是记忆最深处的声音，是他来到世界听到的第一段完整的旋律。

他迷惘暗淡的人生突然照进来一束阳光，无处安放的灵魂霎时间有了依靠，有了质量，从飘荡的空中缓缓下沉，直到与身体合一。

他看到咖啡店钢琴前坐着一个小小的身体，稚嫩的手指正努力按动琴键，身后一个长发的女人捧着书，温言细语耐心指导。

这似曾相似的场景，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他发了疯似的狂奔，一路向家。

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

他翻出女人的遗物，没有一件是属于她自己的，大大小小的奖状、证书和奖杯，都被女人细致的收入箱中，一如它们初时的模样，崭新如故。

他呆呆的坐着，看着这些以前想摧毁的东西，静静的发呆，泪如雨下。

雄伟广阔的演奏厅，灯光暗下来。

他坐在唯一的光源下，仿佛世间最独孤的灵魂。

几乎是本能般，手指灵活的在黑白琴键间舞动，跃动的音符融汇成华丽的乐章。

不再有机械的按下，不再有厌烦的情绪。

他将自己融入音乐的时间长河，在五光十色的虚空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心情越发欢快，每个按下的瞬间，指尖仿佛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化作一股股抓耳的魔力，让现场的听众沉醉、痴迷。

他欢乐，听众跟着欢乐，他沉重，听众跟着沉重，他热情似火，听众激情燃烧。

曲终。

颜煜缓缓抬起头，宛如经历了一段完整的人生，鼻子有些酸。

轻轻按动琴键，陌生而又熟悉的旋律响起，颜煜闭上眼，静静感受。

宁清在一旁默默注视，刚才急的直跳脚。

这会儿听见颜煜的琴声，焦急的心情瞬间平复下去。

一曲结束，颜煜怔怔的坐在钢琴前，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小丫头叫醒他。

“颜煜哥？”

“嗯。”

“你没事吧？”

“没事。”

“刚才吓死我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没事，你让我静一静。”

“哦。”

颜煜原本不在意钢琴技巧，没想到其中还包含着这样一段光影，他感同身受的同时又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默默地坐了好久，颜煜才慢慢收回心神，整理好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