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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王宫使召我等过去,明面上是想博取各观所长、统而合之,以为朝中效力。
实际上却是合纵连横、植入嫌隙,欲叫我洛阳道门之人互相争斗、自行瓦解,再令行营军官逐一收至麾下。
这等分而化之的阳谋,我等纵然想到,却也因想法各不相同、而难以招架。”
佟春溪又道:“既洞悉其谋,必有应对的方法。
为何又如此灰心?”
尉迟渊沉吟半晌,方道:“这却是世道人心如此。
只说观月论道那晚,王宫使几句官话一出,各人反应,便都颇耐人寻味。
有趋炎依附的,有虚与委蛇的,有义愤填膺的,也有置身事外的。
所以王宫使这类朝臣,单以权谋拉拢一批、分化一批、打压一批,便可离间我等。
后来又将玄同老弟与我绝交之事抛出,便是要洛阳修道之人人尽皆知,叫洛阳道门众人离心离德、分崩离析!
此等计策,已经近乎歹毒了!”
佟春溪却也叹道:“只是那一场席卷半壁江山的兵祸,凡忠直良善之辈,慷慨殒命的,便已记不清有多少……反而是些贪生怕死、奴颜婢膝之辈,活下来的却是颇多。
如此延宕百年后,骨气尽磨,血性全消,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便可想而知了。”
尉迟渊面色微惭:“我最初认识那王缙时,他却还未居高位。
虽知此人偶尔用些非常手段,却也没有那般不堪,只不过是习惯揣摩上意、兼好大喜功罢了。
况且这王缙也非凡庸之辈,出身河东王氏,蓟州之乱中追随天下兵马副元帅李光弼,立下赫赫战功;其兄王维当日被贼首囚居洛阳,服药自痢,视死不降,一首《凝碧池》传遍朝野,便是灵武登基的那位圣人,都颇为推崇。”
说到这里,竟有些愤怒起来,“今日方知,喜弄权术之人,必薄世情而寡恩义!
他如今虽身兼数职、位高权重,却佞佛成性,又欲借滔滔权势,打压我道门中人。
我尉迟渊与他从今往后,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佟春溪温言道:“那么公孙玄同与你割袍断义,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尉迟渊痛心道:“我知玄同老弟心意,与我割袍绝交,只是不愿牵连于我。
前几日他独自在洛阳城中奔走,除了顺手除掉一些害群之马,也有串连道友、壮道门声势之意。
他将家传剑法如种子一般洒下,总会有道门中人承他这份恩情,往后若有事,也必能遥相呼应。
只是太微宫既要分化道门,必不会坐视我等抱团,玄同老弟此举可谓是‘兵行险招、祸福难料’了。
如今还须看王缙后手如何,我们才好再做些努力。”
佟春溪也点头道:“确也只能见步行步。
他既与你绝交,那么两观弟子中,纵然有平日相熟的,以后再交游时,便也该避一避旁人耳目了。”
二人又断断续续聊了半晌,尉迟渊又将“联络各观道友、一齐去太微宫面陈隐情”
的计划细细说了,听了些她的意见,将全盘计划做了些完善。
才谢绝了午斋,行色匆匆地往下一处道观去了。
佟春溪看着尉迟渊匆忙离去的背影,又想起前几日公孙玄同也是这般匆忙、前往各处道观传授剑法的背影,不禁叹息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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