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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应,那铜像竟然还微笑着,双眼平视前方,面容宁静而安祥。
慕容炎抬手,削去她的尾指。
但见那铜浆铁汁之中,女人的尾指已被浇透,却仍隐隐可见经络骨骼。
那一瞬间,如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将额头抵在铜像肩膀,握住她手腕的指尖剧烈颤抖。
没有人敢抬头看他,不敢看见他的颤抖。
许久之后,王允昭轻声说:“陛下?”
许久之后,慕容炎站直了身体,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冷肃:“走吧。”
王允昭一脸担忧,慕容炎回首,又看了一眼那铜像,说:“这个人,看似温情,其实冷酷无比。
这么多年,来了去,处心积虑,到这一步,也不过是想换孤一场伤心,真是其心可诛!”
王允昭不敢搭话,他盯着那微笑的铜像,说:“孤偏不伤心,”
他微微抬头,一脸倨傲:“偏不如你心意。
今生就算生不同寝,百年之后,你总算还在这里。”
他挺直腰身,大步走出地陵,再不去看那甬道尽头的铜像。
外面天已大亮,他出得地陵,用手挡住突来的强光,从此世界入膏肓。
宫里,姜碧兰自从知道他清醒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
太子慕容泽跟慕容兑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慕容炎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召见任何人,而是直接去了皇陵。
及至夜里,姜碧兰还未睡下,慕容炎已经进来。
她上下打量他,说:“恭贺陛下旧疾尽去,圣体安康。”
慕容炎没有跟她说话,只是一招手,王允昭低着头,捧着御旨上前,高声道:“王后娘娘,请下跪接旨。”
姜碧兰也不意外,缓缓跪下。
王允昭开始宣读圣旨,当听到“废除后位、贬为庶民,迁居长宁阁”
,她抬起头,望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原来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心里的恐惧与悲伤层层堆积,反而趋于平静。
她说:“我知道我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回首来路,即使后悔,也无从后悔。
惟有当初与陛下的初遇,才是真正令我心如刀割的事。
陛下,为什么当初我要遇见你?又为什么要爱上你?
这一生啊,你编织一场梦,让我用尽最美的年华,把一块石头捂在怀里,从此朝思暮想、费尽心机,以为它会有情有义。
到最后,你慢慢让我摊开双手,让我发现原来掌心之中一无所有。”
禁卫上来将她剥去后服,拖了出去。
姜碧兰没有挣扎,眼泪模糊了所有,一场荣华一场空。
机关算尽之后,那些滔天富贵、无边锦绣,竟没有一丝留在心头。
慕容炎在栖凤宫站了很久,那一年,情窦初开的姜碧兰一身红色猎装,牵着白马款款行来,笑着说:“炎哥哥,你也在啊?”
他微笑,随手折了一根铆钉,轻抚马背,刺入她的马鞍之下。
娇俏的女孩自马上跌落,坠入他的怀中,也曾含羞带怯,也曾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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