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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快回,我这里还要使你去隔壁送东西呢。”
梨蕊虽然不想去,也晓得由不得她不去,低着头进屋取了装丸药的小瓷瓶,默默的跟着孙小姐出去了。
英华待她们出了院门,招来个嗓门大的小丫头海棠,吩咐她:“你在后面跟着,要是你梨蕊姐姐被人欺负了,就大声喊起来,我们去救你们。”
那海棠才十岁,还不大懂事,小姐这般吩咐,她就依言而去。
过了一会,海棠兴冲冲跑回来道:“哎呀呀,大少爷在院子里给梨蕊姐姐画美人行乐图。”
英华失笑道:“我大哥还这等风雅,他不是卧床不起么。
你再去院门外等着,若是你梨蕊姐姐不耐烦,你就进去说是我有事使她,喊她回来。”
海棠答应一声,飞快又跑走了。
英华也自好奇,然她实在不想和这个大哥多打交道,便提衣上楼,自二楼窗楞里朝外看。
果然耀祖院子里当中摆着一张大画案,各色颜料碟子排了半案,又一张极大的绢铺在案上,耀祖穿着一件极薄的罗圆领衫,光着头,趿着鞋,伏在案上挥笔。
梨蕊端坐在他对面一张圆凳上,手里捏着一柄圆扇。
黄氏在正房廊下做针线,侄男侄女俱都老老实实坐在母亲身边。
暮春的太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冠,在青砖地上留下一个个铜钱大小明亮的光斑。
耀祖的神情是陶醉中带着幸福的微笑,和平常的横眉冷脸完全两样。
英华突然发现,原来大哥的眉眼和二哥是一模一样的。
想到二哥,英华愣了一会,默默下楼把梨蕊还不曾做完的护膝捡起来。
耀祖在东边院子里画美人行乐图,东院里鸦雀无声。
西院两位堂少爷听惯了东院热闹,突然听不见动静,兄弟两个反到不放心了,耀廷就说去看看。
他出来看见院门口扒着几个小丫头看东院热闹,见他过来一哄而散。
耀廷就凑到小丫头站的地方往里瞧,原来耀祖哥又在画美人儿。
偏那个美人儿是背对着他的。
耀廷少年心性,非要看美人儿长得什么模样,又跑回自己院里,顺着东墙根的一棵杏树爬了上去,正好看见梨蕊明艳的侧脸,惊为天人。
耀廷失魂落魄滑下树,在院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圈,一头撞到院门上,疼得他嗳哟喊出声来。
耀文出来看,兄弟额头上撞出好大一块红肿,蹲在地上叫疼。
他便撩起衣襟盖在伤心,一边揉一边问:“这是在哪里碰的?”
耀廷指着东院,丝丝吸着冷气说不出话来。
耀文顺着他的手指去看不过一堵白墙,他是功名心切的人,兄弟原是自家撞的,他安慰兄弟两句,便拉着兄弟去用功。
耀廷魂不守舍看了半日书,瞅哥哥不留神又溜出来爬到那边树上看,正好看见美人儿出门。
耀廷常和哥哥到耀祖哥家耍,晓得他家从前是没有这么个美人的。
搬到梅里来才有,想必此姝不是二叔的侍儿,就是堂妹的婢子。
若是二叔的侍儿,耀祖哥也不敢与她画行乐图,是堂妹的使女,那还有几分指望,耀廷越思量,心头越发火热。
目送梨蕊的倩影消失在夹道里,他自坐在树上寻思怎么和二叔开口求得此婢。
且说姑太太带着文才另觅了屋子里,十文钱托了个走乡串镇的货郎与丈夫捎信喊他回来。
张伯远来家看着儿子用了几天功,因县里学宫有文会,问姑太太讨了几百钱去县里。
父亲一走,文才便似小鸟离了篱笼,随指了个借口说是有本书落在耀廷表哥那里要去取,和母亲说了一声,便出门。
春天将逝,绿荫砸地。
虽然日头晒得人面皮发烧,张文才却觉得心似翠柳间的黄鹂,恨不能放声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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