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风留在了秦郁宁的病房里,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无声地处理公务。秦郁宁听着不断敲击的键盘声,心里不禁生起一丝异样。旋即,悄然睁开眼睛,瞄了沈牧风一眼。孰料,男人正好抬头,视线扫到她这边。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秦郁宁顿时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尴尬,但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抿着唇。沈牧风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睡吧,我在。”便又低头工作了。秦郁宁故作不在意地重新闭上眼睛,心中却悄然失了序,乱成一团。他难道是担心她害怕?所以才故意留在这儿陪她?然而仅仅一瞬间,秦郁宁便将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思及此,秦郁宁的心又一次沉入谷底。正在此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秦郁宁坐了起来,才发现来人竟是童谣母女俩,下意识地拧起眉。沈牧风亦注意到,微抬了抬眼皮,旋即又不动声色地低头敲击键盘。童小可推着童谣缓缓进门,后者手中还提着一个保温盅。一看见秦郁宁,便露出一副满脸关切的模样,嘘寒问暖道:“秦小姐,听说你住院了,我特意带小可来看看你。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怀孕期间啊,一定要注意身体,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好。”说话间,她的轮椅停在了秦郁宁的病床前,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童小可将一束鲜花放在了柜子上,笑着对秦郁宁道:“秦阿姨,祝您早日康复!”秦郁宁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俩的表演,忍不住嗤笑一声,漠然地回道:“我好得很,不劳挂心。”童谣的关心,她可受不起。听到这话,童谣立刻扁了嘴,垮着一张脸,转向沈牧风那边,望着他的眼中还带着明显的委屈。秦郁宁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只是轻哼一声,冷眼旁观。孰料,沈牧风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地盯着手中的电脑屏幕,并未理会童谣。见状,童谣忍不住咬了牙,心里腾起一丝怒火。换作之前,他都会替她出头的,可如今秦郁宁究竟是给他下了什么蛊?!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反复了一会儿,童谣还是强行忍住心中的不悦。旋即,才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打开手中的保温盅盖子,给秦郁宁倒了一碗汤,然后道:“对了,秦小姐,这是我亲手为你熬的汤,很补的,你尝尝吧,对身体很好的。”秦郁宁却只是冷漠地移开眼,连手都没伸一下,对童谣的“殷勤”置之不理。她的戏十年如一日,没有一点儿新花样,秦郁宁早就看腻了。童谣端着汤盅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往前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面子上愈发挂不住了。她的眉眼低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低声道:“秦小姐,都是我不好要是你嫌弃我做的东西,那我现在就走。”话语里还带着哭腔,听上去楚楚可怜。“倒不是嫌弃,只是让我喝一个我薅过头发、踹断了腿又扫地出门的人煲的汤——”说着,秦郁宁喉间逸出一声冷笑,锐利的眸子射向她,眼神摄人,一字一顿道,“我怕折寿!”闻言,童谣瞬间气急败坏,恨不得将手中的汤一把泼在秦郁宁脸上,端着汤盅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愈发加重,几乎要将碗给捏碎了。秦郁宁竟然敢这样对她?!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半晌,童谣才缓了过来,敛下眸子,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不要再在这儿碍秦小姐的眼了。”说着,童谣便转着轮椅想要离开,可动作太急,手肘撞到了轮椅扶手,一个失手没有拿稳,汤盅碎了一地,里边的汤则尽数洒在了童谣的腿上。“啊!”她被汤水烫到,原本缠在腿上的纱布亦瞬间浸湿,童谣哭出了声,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妈妈!”童小可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焦急。童谣的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忍不住低声唤道,似乎痛苦万分:“牧风”沈牧风听到动静,薄唇紧抿,到底还是关上了电脑,大步走上前,低头查看童谣的伤势。童谣顺势扯住他的袖子,梨花带泪地说道:“牧风,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秦小姐的事”秦郁宁靠在床头,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凉凉道:“可不是吗?哦对了,碰完瓷儿别忘了擦地。”童谣的脸色倏然一僵,旋即又继续小声啜泣,一句话也没说。沈牧风眸色黯了黯,抿着唇,旋即推着童谣出去,带她去重新包扎。童小可则留在了病房里,与秦郁宁大眼瞪小眼。秦郁宁别过头,没有看她。靠在床头,缓缓闭上眼,忍不住在心底苦笑。她竟然为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别的女人的男人,把秦家害到今天这步田地真是可笑至极。这时,一个医生打扮的男人突然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白大褂,面上戴着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秦郁宁注意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觉得他有些眼生,不由得微蹙了眉,随口问道:“不是还没到查房时间吗?”之前大夫来查房的时间和频率都很固定,今天这是“今天、今天有点特殊情况,所以就提早了。”那医生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出声回道,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见状,秦郁宁神色倏然一冷,周身充满了警惕,沉声开口:“你究竟是谁?”她不记得之前见过这么一号医生,似乎有古怪!思及此,秦郁宁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悄然向病床旁的柜子移动。那医生见瞒不住了,索性直接摘下口罩,露出略显狰狞的面孔,冷笑一声道:“秦郁宁啊秦郁宁,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见势不对,秦郁宁瞬间抓起柜子上的东西,想都没想就朝男人的方向砸去,用尽了浑身的气力!